【行業資訊】小額信貸：探索海南模式

摘要：海南農信(xin)社這種(zhong)模式(shi)很難(nan)復制(zhi)，在于很多金融機(ji)構基于商(shang)業利益考慮，并(bing)不愿(yuan)意(yi)從現有資源中(zhong)切出(chu)一(yi)塊，并(bing)建立一(yi)支相對獨立的(de)專屬(shu)隊伍去(qu)開(kai)拓農戶貸款業務(wu)。

2009年(nian)，25歲的(de)許志(zhi)芳從(cong)北京(jing)交通大(da)學(xue)碩士畢業。她(ta)所學(xue)的(de)系統工程(cheng)專業，就(jiu)業集中(zhong)在(zai)物流和運輸行業，當年(nian)找(zhao)工作并不(bu)難。因為(wei)男友的(de)原因，這個(ge)湖北姑娘來到海南。在(zai)這里，她(ta)卻選擇了(le)一個(ge)以前想都(dou)想不(bu)到的(de)職(zhi)業——農信社(she)小(xiao)額信貸員。

? 3年之后(hou)，許志芳不(bu)僅已為人母，而(er)且已是海口農商(shang)行小(xiao)額(e)信貸部的負(fu)責人，月收入稅后(hou)8000元左右。在(zai)海南(nan)，這(zhe)可(ke)以說是一份不(bu)錯的收入。

?而(er)這(zhe)條職(zhi)業之路，是她騎著(zhu)自行(xing)車，每天騎行(xing)幾十公里(li)走出來的。作(zuo)為(wei)海南省農村信用社聯合社（下稱“海南農信社”）的一名小額(e)信貸員，她每天的基本工作(zuo)就是下鄉訪問農戶，放(fang)貸收息(xi)，宣傳小額(e)貸款(kuan)，并提(ti)供(gong)相(xiang)關(guan)的各種(zhong)服務。

?“當年被海南農信社錄(lu)取時，我就(jiu)知(zhi)道這份(fen)工作很(hen)辛苦，做好(hao)了心理準備。”許志芳(fang)對《第一財經(jing)日(ri)報》說(shuo)，她懷孕前3個月(yue)還曾多(duo)次冒雨(yu)晚(wan)上回家，生產前一天還在開車(che)下鄉，第二天自己開車(che)去醫院生的孩子(zi)。

自行車銀行

許志芳(fang)只是海南農信社(she)著(zhu)力打造的(de)小額信貸員“隊伍”的(de)一(yi)員。

自(zi)2008年起，海(hai)(hai)南農信社(she)正式同孟加拉國金融家和社(she)會活動(dong)家尤(you)努斯（Muhammad Yunus）創辦的(de)格萊(lai)珉(min)銀行合作，引入并改造了格萊(lai)珉(min)銀行的(de)小額信貸模式。為此，海(hai)(hai)南農信社(she)從(cong)當年起專門(men)招錄(lu)大學畢業生，組建小額信貸員(yuan)隊伍。

許(xu)志(zhi)芳就(jiu)是這(zhe)個(ge)時候被招進來的(de)(de)，同她一(yi)起被錄取的(de)(de)約有300名大學(xue)生。她被分(fen)配到屯昌聯社做小額信貸(dai)員，才真正(zheng)體會到這(zhe)個(ge)工作的(de)(de)艱(jian)苦。

許(xu)志芳說，最開始農戶對(dui)貸(dai)(dai)款很不(bu)理(li)解，認(ren)為(wei)怎(zen)么(me)要(yao)交(jiao)利息。有些(xie)農戶則對(dui)從前農信(xin)社信(xin)貸(dai)(dai)員的腐敗(bai)作(zuo)風心有余(yu)悸，不(bu)相信(xin)會有貸(dai)(dai)款找上門的好事(shi)，把(ba)小額信(xin)貸(dai)(dai)員視(shi)為(wei)騙(pian)子。

因此，許志芳和同事們，開始挨家挨戶宣傳(chuan)講解，找村委會做工作。半個多月后，終于發放了第一組2.5萬元(yuan)的(de)貸款。

除基本工資(zi)和年終(zhong)獎(jiang)金(jin)之(zhi)外，小額(e)信(xin)貸員的(de)收入主要來自績效工資(zi)，也就是利(li)息(xi)提成——從貸款戶(hu)(hu)千分(fen)之(zhi)十二的(de)月息(xi)中提成10%~20%，有(you)些(xie)農戶(hu)(hu)住得(de)偏遠，提成還不夠(gou)騎(qi)摩(mo)托車往來的(de)油費(fei)。2009年，許志芳月收入2000元。

?很(hen)多(duo)小額(e)信貸(dai)員騎(qi)自行車(che)或電動車(che)下鄉(xiang)，許多(duo)地方(fang)來回四五個小時，無論男女，都(dou)曬(shai)出一身黑皮(pi)膚。

“我計算了一下，我們農信(xin)社(she)一個小(xiao)額信(xin)貸員平均一年(nian)要走2萬公里。”兩(liang)年(nian)前，許志(zhi)芳買了一輛(liang)奇瑞QQ代替電(dian)動車，兩(liang)年(nian)下來(lai)行程4.5萬公里。

如今，已成為中層的(de)許志芳(fang)共拓展(zhan)了400多個(ge)客(ke)戶，管(guan)理(li)著28個(ge)小額信(xin)貸員。而海南(nan)的(de)這(zhe)支大學生(sheng)小額信(xin)貸員隊伍，也(ye)壯大到了500人。

由于騎車(che)下鄉(xiang)是他(ta)們的(de)明顯標志，這支隊伍被海南農戶(hu)稱為“自行車(che)銀行”。他(ta)們身(shen)著(zhu)(zhu)統(tong)一(yi)服(fu)裝，帶(dai)著(zhu)(zhu)水壺和工作證，背著(zhu)(zhu)筆記本電腦，黨員戴黨徽，團員戴團徽，深入鄉(xiang)村(cun)，為農民服(fu)務(wu)。

面對面的風控

從前，農村小(xiao)額(e)信貸發展(zhan)最大的(de)瓶頸是(shi)風(feng)(feng)控成本高(gao)。由于客戶分散、筆數(shu)多、金額(e)低，信貸機構很難控制(zhi)風(feng)(feng)險，甚至(zhi)連對(dui)客戶還款能力的(de)調查(cha)都很難做充分。

海南(nan)農信社的(de)小額信貸模(mo)式(shi)則將風(feng)控和(he)信貸員(yuan)的(de)收(shou)入掛(gua)鉤，將原本細碎的(de)風(feng)控責任(ren)中的(de)主要部分委托(tuo)給信貸員(yuan)。

根據薪(xin)酬計劃，信貸(dai)員(yuan)每月(yue)的績效(xiao)工資當(dang)月(yue)只發放一(yi)半，另一(yi)半作(zuo)為賠(pei)償準備金存儲在專戶上，如(ru)其(qi)負責的貸(dai)款出現壞賬等損失，則須(xu)用這部分準備金賠(pei)償給農(nong)信社(she)。

這樣一來，一方面調動了小額信貸員風(feng)控(kong)的(de)積(ji)極性(xing)，另一方面也(ye)充(chong)分(fen)發揮了其長(chang)期接(jie)觸客戶所積(ji)累下來的(de)鮮活經驗。

海南(nan)農信社瓊中小額信貸(dai)總(zong)部主任陳奎明(ming)向本報舉了(le)一(yi)個例子(zi)(zi)：“我去(qu)過一(yi)家(jia)農戶(hu)，這個家(jia)盡(jin)管(guan)房子(zi)(zi)不(bu)(bu)(bu)那(nei)么新，客廳不(bu)(bu)(bu)大(da)，但(dan)水泥地(di)板擦得(de)一(yi)塵不(bu)(bu)(bu)染。我一(yi)到門口(kou)，傻了(le)，鞋子(zi)(zi)要脫了(le)才(cai)能走進去(qu)。那(nei)么對這種家(jia)庭(ting)(ting)來說，貸(dai)款(kuan)一(yi)萬(wan)兩萬(wan)沒問題。因為這種農民很講(jiang)面(mian)子(zi)(zi)，不(bu)(bu)(bu)會在村里留下(xia)不(bu)(bu)(bu)講(jiang)誠信的(de)(de)印象。而有(you)些家(jia)庭(ting)(ting)盡(jin)管(guan)房子(zi)(zi)很大(da)，但(dan)衛(wei)生很差，對這種家(jia)庭(ting)(ting)貸(dai)款(kuan)則要小心(xin)。這些都是我們自己總(zong)結經(jing)驗得(de)出(chu)的(de)(de)教材。我們有(you)識別風險一(yi)百(bai)條經(jing)驗。”

此(ci)外(wai)，海南農信社對按時足額還(huan)款的農戶(hu)也推(tui)出(chu)了利息返還(huan)的激勵措施。如果農戶(hu)按時還(huan)款，很講誠信，就(jiu)將月息千(qian)分之(zhi)十二中的一(yi)部(bu)分（不高于千(qian)分之(zhi)六）作(zuo)為誠信獎勵金返還(huan)給農戶(hu)。

這些(xie)機制(zhi)在相當程度上抑制(zhi)了小額(e)信(xin)貸原本高企的風(feng)險(xian)。據(ju)介紹，截至2012年9月，海南農信(xin)社(she)小額(e)貸款不(bu)良率控制(zhi)在1.2%以下。

?盡(jin)管(guan)如此(ci)，也并非沒(mei)有風控失敗的案例。該(gai)行(xing)曾給一個村(cun)整(zheng)村(cun)做了(le)貸款，由于這個村(cun)不講誠信，最(zui)后沒(mei)有一家(jia)還(huan)款，全成了(le)壞賬。有關的信貸員到現在還(huan)在追債。

? “這跟村的文化(hua)有很(hen)大關系。”海南(nan)農(nong)信社理事長吳偉雄許志芳(fang)說。

“舉全省之力”

海南農信社小額(e)信貸(dai)業(ye)務(wu)至今已摸(mo)索了5年時間，除了組建(jian)一支專職大學生(sheng)隊伍(wu)之(zhi)外，還建(jian)立了一套風控、營銷模式，比(bi)如“把貸(dai)款審批權(quan)交給農戶”，即(ji)2萬元以下信用(yong)貸(dai)款，只要農民(min)自愿組成3~5戶聯保小組，在接受小額(e)信貸(dai)技術員不少于5次的(de)培訓后，農信社沒有正當理(li)由不得拒絕發(fa)放(fang)貸(dai)款。

??? 目前，這種小(xiao)額信(xin)貸(dai)模式(shi)已(yi)初見成效。截至(zhi)今年9月(yue)，海(hai)南農信(xin)社(she)累放小(xiao)額貸(dai)款72億元(yuan)，全屬農戶貸(dai)款；惠及26萬(wan)農戶，約占海(hai)南100多萬(wan)農戶的25%。

? ?? 相比拉美和孟加拉國(guo)的(de)小(xiao)額信貸實踐，海南模式似乎也有(you)自己的(de)一些特點甚(shen)至是優勢(shi)。據陳奎明(ming)稱，拉美一些國(guo)家的(de)小(xiao)額信貸，年息(xi)低(di)于(yu)30%就要(yao)虧本，就連格萊珉銀行(xing)，年息(xi)低(di)于(yu)25%也無法(fa)盈(ying)(ying)利。而海南在年息(xi)不超過(guo)14.4%的(de)水平上依然能微弱盈(ying)(ying)利，說明(ming)在成本控制上有(you)自己的(de)優勢(shi)。

??? 也正(zheng)因(yin)此，海南農信社的(de)小額信貸逐漸做出了一些(xie)名(ming)氣。近年來，常(chang)有(you)一些(xie)國(guo)內金融(rong)機構(gou)前往觀摩。不過，受訪的(de)多位金融(rong)機構(gou)人(ren)士(shi)、政府(fu)官員均對本報表(biao)示，雖然這種模式很有(you)在(zai)全國(guo)推廣的(de)意義，但復制很難。

? ?? 陳奎明(ming)認(ren)為，風險(xian)控制、營銷(xiao)模式不難復制，但“海(hai)南省委省政府(fu)是在舉全省之力(li)來(lai)做(zuo)。各(ge)部門(men)的協助及各(ge)市縣政府(fu)的聯動也(ye)都(dou)不是那(nei)么容易(yi)做(zuo)到的”。

??? “舉全省之力”的一(yi)個例子是(shi)財(cai)政(zheng)貼息。2010年(nian)(nian)，海(hai)南省政(zheng)府出(chu)(chu)臺(tai)小(xiao)額(e)信貸(dai)貼息管理辦法，規定凡5萬元以下(xia)農戶小(xiao)額(e)貸(dai)款，只(zhi)要(yao)按(an)時(shi)還本(ben)付息，本(ben)息結(jie)清后，均可獲得(de)不(bu)低(di)于(yu)利息總額(e)5%的財(cai)政(zheng)補貼。2010至2012年(nian)(nian)，海(hai)南省及(ji)下(xia)屬市縣(xian)共拿(na)出(chu)(chu)1.77億元專項(xiang)資金，用(yong)于(yu)小(xiao)額(e)信貸(dai)貼息、風(feng)險補償和獎勵，并對金融(rong)機(ji)構經(jing)營(ying)農戶小(xiao)額(e)信貸(dai)實施稅收及(ji)其他(ta)政(zheng)策(ce)優惠。

??? “目前，海南很多(duo)縣的(de)財(cai)政貼息(xi)不低于5%，有四五個市縣的(de)貼息(xi)達到100%，就是(shi)說比如1萬元貸款，一(yi)年利(li)息(xi)972元的(de)話，貼息(xi)可全部返還。”陳奎明說。

? ?? 此外，海(hai)南在小(xiao)額信(xin)(xin)貸(dai)(dai)(dai)員(yuan)(yuan)隊伍建設(she)上也(ye)投入了(le)不少行政資源。比如海(hai)南農信(xin)(xin)社(she)與海(hai)南省(sheng)委(wei)(wei)組織部和團省(sheng)委(wei)(wei)聯合，讓一些小(xiao)額信(xin)(xin)貸(dai)(dai)(dai)員(yuan)(yuan)掛(gua)職(zhi)(zhi)鄉(xiang)鎮副(fu)(fu)鎮長(chang)、村兩委(wei)(wei)干(gan)部、鄉(xiang)鎮團委(wei)(wei)副(fu)(fu)書(shu)記、團縣（市(shi)）委(wei)(wei)副(fu)(fu)書(shu)記等職(zhi)(zhi)位；目前(qian)海(hai)南農信(xin)(xin)社(she)有10名小(xiao)額信(xin)(xin)貸(dai)(dai)(dai)員(yuan)(yuan)掛(gua)職(zhi)(zhi)副(fu)(fu)鎮長(chang)，98名掛(gua)職(zhi)(zhi)村委(wei)(wei)副(fu)(fu)書(shu)記、副(fu)(fu)主任，有213名小(xiao)額信(xin)(xin)貸(dai)(dai)(dai)技(ji)(ji)術(shu)員(yuan)(yuan)被海(hai)南省(sheng)科技(ji)(ji)廳聘為(wei)科技(ji)(ji)特派員(yuan)(yuan)，419人兼任中華職(zhi)(zhi)教社(she)農民(min)技(ji)(ji)術(shu)培(pei)訓輔導員(yuan)(yuan)。

? ?? 多(duo)名銀行(xing)人士(shi)則對本(ben)報評論稱，小(xiao)額(e)(e)貸(dai)(dai)(dai)款，特別是農戶小(xiao)額(e)(e)貸(dai)(dai)(dai)款，金額(e)(e)小(xiao)、筆數(shu)多(duo)、成(cheng)本(ben)大(da)、風險高，做(zuo)這種業務不如去做(zuo)大(da)額(e)(e)貸(dai)(dai)(dai)款利(li)潤來得容易，很多(duo)金融(rong)機(ji)構不愿深涉，這是當(dang)前(qian)農民貸(dai)(dai)(dai)款難的(de)(de)金融(rong)機(ji)制方面的(de)(de)原因。

??? 一名(ming)中(zhong)央官員亦認為，海南農信社這種模式很(hen)難復制(zhi)，在于很(hen)多金融機構基于商業(ye)(ye)利益考慮，并不愿意從現有資源(yuan)中(zhong)切出一塊，并建立一支相(xiang)對獨(du)立的(de)專(zhuan)屬隊伍去開拓農戶貸款業(ye)(ye)務(wu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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